童話中的繼母

阿媽細心地把她搭配好的衣服掛在窗前
就自然會想到她:
女呀, 我幫你配的可令你成為全場最華麗的女生,
就算是王子也會忍不住多望幾眼!
就是這種模樣
每次都會有童話故事裏
巫婆繼母樣子的阿媽浮現在我腦海中

阿媽從小就喜歡逼我穿她認為是斯文得體的衣服
我沒有選擇的權利
遇到我真的不想穿衣服
就會哭上一天一夜
然後阿媽會送上一巴掌
強迫慾過強的處女座

我從來都不愛斯文
也知我沒有阿媽自己渴望的賢淑端裝
更知道在阿媽眼中穿得最漂亮的我
其實在別人眼中只是個沒有性格的人
所以人一大了
就不喜歡正常地穿著
現在阿媽討厭我的穿著
而我也用不著受她的擺佈
河水不犯井水
這樣就不用再活在她的童話裏了

期待和回味

所有生命裏的微塵
就算只可像煙花般璀璨過一刻
但只要有一刻
即使是只有一刻
都值得記下
正因為那內在的一點質感
才使我們的生命不致行屍走肉

我想起在2046裏的王菲
是如何期待地看著手中的書
然後又是如何回味地抱著手中的書

「有幾許可堪動地驚天, 還不是去似微塵?」

我 要 我們在一起

第一次穿過身體上的那個洞
心情真是百般緊張
你勢如破竹地把我全盤吞噬
真的是非常痛
但也痛得很快

我以為我們就這樣永遠在一起
沒想過我們的一起只是為了
方便大家的分離
正確一點來說
我們一起只是為了
方便你的離去

到了第二天
你就會離開我的身體
再回到你那無拘無束的生活裏
只留下我在原地
安撫著那脫線的傷口
我就是知道
你不會在意

你可以在自己喜歡的時候
回頭看我一眼
但時間一久
傷口愈來愈大
痛楚亦會一點一滴地消失
我是知道的
卻顯得資質駑鈍

我的顧慮沒有偏差吧
終於有一天
你再沒有回來
從本來的衣服逃脫出來
我不是不知道的
我只是那走不動的鈕扣洞

偵察機

脫下貂皮大衣
髮梢乘著風落在沒有重心的座位上
指尖輕輕撣動
煙灰調侃戲謔於裊裊迷霧的瓦缸中
稍稍使人想起你的體溫

我想, 我們從沒調查過彼此卻強烈地感受對方
強烈得比背負傷痕的痛楚還要強烈
你說, 我們互相探勘過的真像比眼睛所見的要清楚
清楚得拭去淚水卻不能掩飾驚愕

黑夜湊近我的耳朵: 噯, 冬季已悄悄地遠去, 寂寞還討得上你喜歡嗎?

姨媽, 早晨

頂~~真係正仆街!
我還以為它的長度可以覆蓋一切
但當我感覺到下體的不自然時
我就知道---大鑊了!
馬上不情不願地彈了起床
看一看鐘
距離應該起床的時間還有半小時
我拿了內褲和褲
希望快快結束然後睡回那半小時

但到我去到廁所一除褲
內裏情況不算太糟糕
但睡褲已柒成紅色一大片
十年難得一見的盛況
好了
那就先清理現場吧!
清理現場也要有適當的清場工具
我有的只是一個沒了花灑頭的花灑
唉, 真仆街
媽又喜歡在別人去廁所的時候入來
我相信她前世是偷窺狂來的
又是甚麼要看洗衣機要吹頭
差點就要向她爆粗了

最後, 距離起床的時間
還有十五分鐘
我知道...是不能再睡的了
因為還要清理床上的上海灘

在我這麼喪失理智的時候
竟然有不識趣的傢伙在MSN問我一些
不知頭不知路的問題
比著平時的我
一定會很有耐性地追問然後得出
令自己覺得"沒有問錯哦"的滿足
但現在我只想臭罵那
找吃不知家的人
問這些沒腦筋的問題

對! 我也只是一個避不過要在姨媽到訪時
要發睥氣的傢伙
枉我一直對你們容忍仁慈
為你們找尋合適的M巾
為你們保持合適的睡姿
一直地與你們好言相對
相信你們會因為我的苦心而感動
誰知...千年道行一朝喪

好了
上帝一定在天人嘲笑我這些無知的婦孺
然後又非常自得其樂地讚賞自己所製造的
這些甚麼都不懂
只懂在經到時發脾氣的女人們

是好朋友來的

(國慶翌日的正午, 太陽很猛烈, 頓號和其他同學在某操場上)

，: (跑向頓號) 頓號, 我們今天吃Pizza Hut嗎?

、: (裝作忘記了)下? 我有約過你嗎? (把逗號同學領開了)

，: 有啊! 我前天就和你約好了。

、: 好像是…….但是, 我剛和他們 (指一指剛才和他一起的同學) 約好了去吃吉野家。

，: 正好我也想吃吉野家, 那就一起去吧!

(說罷就拖住逗號的手, 但頓號竟然鬆開他的手, 逗號呆住了)

、: 其實我有事想和你說……

，: ……甚麼?

、: 本來我很想和你一起吃Lunch的, 但其他人……好像不想和你一起……

，: 你是說你那些頓號同學?

、: 嗯……

，: 為甚麼?

、: 因為他們說你只會把一個句子分裂成幾份, 但我們卻是要把一些詞性相同的詞語分開, 我們生存的意義有很大的不同。

，: 我和你是好朋友來的, 你也這樣想我嗎?

、: 我不知道……但是我…我要走了, 不然他們不等我就去吃Lunch了!

(頓號一溜煙就衝了出校門去趕上其他同學, 剩下逗號一個孤伶伶地跌坐在操場上痛哭)

畫外音----
第二天, 逗號在頓號的課室門口上吊自殺。從此之後, 逗號也沒再出現過在句子裏, 很多人因為句子中沒有停頓位而窒息死。

關於洗澡

吃完晚飯後, 阿敏和阿勇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無聊的電視節目。

阿敏: 欸, 我是真的很討厭你經常要求和你一起洗澡!

阿勇: 為什麼呢?

阿敏: 我最討厭在別人面前赤裸裸的。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的胸部有多小, 不想讓人知道我背上的胎記有多特別, 不想讓人知道我腿上有幾顆痣, 更不想你在看完我全相之後便盤算要怎麼把我從這間屋趕出去, 所以我討厭和你洗澡。

阿勇: 其實我沒有要觀摩你全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 在洗澡的時候, 有人陪我一起想想關於黃昏的動物園, 伊瓜素大瀑布的事。因為在我洗完澡之後就會全忘掉了。

阿敏: 那好吧! 我們現在就一起去洗澡。

雙重敏感的人生

4. 大象有大象的人生

醒來的時候, 已經是星期二的上午, 醫生說做完詳細的身體檢查之後, 就可以出院了。我看一看手提電話, 有二十個未接來電, 全部都是阿毛打來的。我馬上打電話給她, 但裏頭說的竟然是機主已終止了服務, 我一時傷心極了。

每天晚上我就像捕鼠器般全神貫注地守在電話旁邊,
等待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但是四天下來,
我等到的就只是一通提醒我要增值的錄音口訊。
我想,
其實不增值也不打緊吧,
反正再也不會有人打來。
於是我索性把手提電話關掉然後熄燈睡覺。

到假期完結,
再回到學校時,
班主任告訴同學阿毛因為一些私人理由而轉校。
傳聞中的私人理由和阿忠一樣,
都是因為受不了我的鼻涕眼水而轉校的。

黑夜有黑夜的呼吸, 大象有大象的人生, 我也有我的生活。

待在家裏雖然沒甚麼優點,
但也總不等於會有甚麼明顯的壞處。
我用雙重膠袋把聖誕熊包好,
然後放在床下底。
外星人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
我又再次回到一個人的生活。
一個人吃飯,
一個人入睡,
一個人上學,
一個人放學,
一個人吃飯。
生活也就是如此重覆再重覆,
地球也不會因為懂得自轉而放棄公轉吧!
太陽帶著燦爛的笑容對我說再見,
又是時候想想今天晚上該租甚麼影片了。 ----完

其實...都不過是一次抄作

雙重敏感的人生

3. 星期天的午後陽光

愛會使人盲目, 甚至令人忘卻一切自身安危。

阿毛告訴我, 她很喜歡香港這個熱鬧的地方, 而且很想去看看維多利亞的夜景。她約我在星期天陪她到銅鑼灣逛街。第一次被女孩子邀約雖然有點緊張, 但我還是馬上應承了。

為了讓自己的第一次約會能夠完滿,
我特地在樓下書報攤買了一本香港旅遊指南和兩本最新的流行雜誌。
然後在當中搜羅了許多關於銅鑼灣的時裝店資料,
用學生手冊的空白頁寫下星期天的行程。
應該在哪裏買最好的化妝品,
應該在哪裏買最時尚的衣飾,
我相信她穿起及膝裙應該會很漂亮的。

衣櫃裏的衣服早就該和木乃伊一起長埋在金字塔下了,
我竟有點怨恨以前都沒有留意過時尚潮流。
為了穿得不致失禮,
我向住在隔壁算是同年紀朋友裏面最要好的阿勇
借來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和一件格格恤衫。
我想,
我還需要一件可以讓阿毛在覺得冷時穿的外套…

一切都準備妥當,
只消等到星期天下午三時的來臨。
當然,
這一切當中當然不少得紙巾和防敏感的藥丸。
我看過雜誌說,
第一次約會的男生應該早一點到,
以表示男士風度,
令女生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
所以我比約會時間早了三個小時出門,
步行到旺角地鐵站。

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在星期天到過旺角了,
車比以前還要多,
人也比早上的時候要多很多,
寸步難行。
雖然已經吃了將近一排十顆的防敏感藥丸,
而且戴上了口罩,
但一經過女人街就已忍不住要打噴嚏。
我懷疑那些藥可能是冒牌或是過期的,
所以才起不了任何作用。
乞嚏, 乞嚏, 乞嚏...
於是我又吃了一排藥丸。
被擠在地鐵中,
我開始感到呼吸有些困難,
而且眼睛也開始變得模糊了。

好不容易在二時半來到銅鑼灣,
誰知這裏的人和車要比旺角更加擠湧。
我已經用了五包紙巾來擦鼻涕眼水,
但那些鼻涕眼水就好似無視我的用心,
仍然繼續湧出來。
或許是吃了太多藥丸的關係,
從反光玻璃中看到我的臉容已經開始變得憔悴,
甚至開始模糊, 模糊, 模糊……


在夢裏,
我夢見我和阿毛帶著幸福的笑容,
手拖著手一起在沙灘漫步,
享受著星期天的午後陽光。

雙重敏感的人生

2. 白色泡沫的愛情

由初秋轉入濃冬, 就像黃葉落在地上就馬上變成白色泡沫飛上天空那般快。每逢在冬天上歷史堂, 我都總會做這個夢。在我還夢到那些楓葉的時侯, 睜開眼就看到她鼻上的白色泡沫了。她的名字叫阿毛, 因為父母工作關係, 剛由台灣轉到我們這所學校諗書。因為我鄰座的阿忠受不了我的眼水鼻涕, 就以健康理由向校方要求調班, 所以現在阿毛就坐在那位置上。可能還不習慣香港的天氣吧, 阿毛得了流行性感冒, 從她上學以來就一直在打噴嚏。或許是她很少生病, 不知要預備多少紙巾的關係, 所以天天都要問我借紙巾。兩個禮拜下來, 每當她帶著無奈的樣子以及掛著兩行鼻涕轉向我這邊時, 我就會條件反射式地馬上遞上紙巾。今次是她這個星期第30次問我借紙巾了, 她的鼻涕竟然和夢中的白色泡沫一模一樣。

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到我那些早該剃乾淨的鬚根呢?
由她坐在我旁邊那天開始,
我就覺得生活開始被外星人佔據了。
回家的時間比平時遲了半小時,
因為要到不同的連鎖店尋找最合適的剃鬚刀和剃鬚。
我發現我還需要一面鏡子和一把梳。
我相信這些都是外星人叫我做的。

阿毛的感冒在三個禮拜之後好了,
但她所“借用”紙巾的次數并沒有減少。
她把借紙巾的業務範圍拓展到飯桌上, 洗手間內,
甚至她的友好同學們當中。
為了確保本人紙巾業績不落入他人手中,
我在抽屜裏,
儲物櫃中都準備了足夠的紙巾。

就在聖誕假前一天,
阿毛放了一隻聖誕熊和一張親手畫的聖誕卡在我的抽屜。
那天晚上,
我打開了聖誕卡,
上面除了寫上一些平常會在聖誕卡看到的祝福語之外,
最令我手忙腳亂的,
是上面那個畫有彩色陰影的電話號碼。
那八個數字的魔力,
就是那種能令它們從紙上爬出來,
然後和我的心臟一起跳躍的超能力。
我對著聖誕熊說了許多很想對她說的話,
彷彿那聖誕熊聽完我不斷說話之後就會長出漂亮的玫瑰花。
我想, 我需要一部手提電話。

由於抱著聖誕熊入睡,
令到在家裏良久沒出現的雙重敏感再度肆虐。
但是, 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第二天早上,
我把數年來儲的零用錢拿出來,
在一間電話公司買了一部不算是最新款的手提電話,
還買了一張儲值卡。

為了在第一次通話當中避免出現口吃和沒有話題的尷尬,
我把一些可以對她加深了解的問題寫在上課用的筆記本上,
然後對著鏡子排練了不下十次。
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
我都希望可以做到自然而不造作。
但是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
一切的計劃都被她一句“你好”打破了。
她, 在電話中就如一隻活潑的土撥鼠,
總是有無限的話題,
無限的笑聲。
而我就是那個站在舞台下默默看著她在台上演出的小影迷。
晚上入睡的時間不知不覺地被推遲了一小時, 兩小時…

在那些寒冷的日子,
我和一棵吸收足夠陽光的士多啤梨樹沒有分別,
而她就是滿佈在樹上的士多啤梨。
不過,
雙重敏感似乎沒有因為新的人生而增加免疫力,
反而因睡眠不足和掉毛情況嚴重的聖誕熊而急轉直下。
我在不說話時捂住鼻子,
努力地掩飾想要打噴嚏的衝動,
但也試過實在忍不住要借肚痛之名提早收線。
阿毛的出現,
就像外星人般控制了我的生活。

雙重敏感的人生

1. 趕回月球的人

“可以給我一張紙巾嗎?” 這應該是我人生入面聽過最多的一句說話了。你知道嗎, 我是班中出名每天會帶9至10包紙巾上學的人。其中2包是用來借給同學的, 另外8包是專用來抹鼻涕和眼水的。沒錯, 我就是在五年級時被醫生證實患有嚴重過敏性鼻炎和嚴重過敏性結膜炎, 也就是一般人所謂的鼻敏感和眼敏感。醫生告誡我不要往人煙稠密的地方, 避免長時間對著螢光幕。剛開始時我還是很任性地在鬧市中閒逛, 每天仍舊上網8 小時。但當我在鏡中看到紅腫的眼睛和紅鼻子, 我就知道要和這種生活絕交了。

其實我的生活也沒有甚麼很大的改變,
和普通人一樣起床後便刷牙,
乘巴士時用八達通,
要解決時就入男廁,
上課也會打瞌睡。
只是你在我家中不會見到地毯或者貓狗之類的東西。
或許我就是有一點點好像刺蝟被拔掉身上的刺般不自然,
但也只是一點點。

在朋友的眼中,
我就像住在月球上的人,
每天都要趕著離開地球,
趕乘最後一班穿梭機回家。
下課後, 同學們都會到K房或遊戲機中心流竄,
唯獨我一個人回家看兒童節目。
到了星期天, 整個家族都會齊齊整整地到佐敦喝早茶,
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吃著$ 5.2的出前一丁碗麵。
到了聖誕節, 朋友們一起去尖東迫著看燈飾,
而我就一個人攤在床上聽著California Dreamin’。

黑夜有黑夜的呼吸,

大象有大象的人生,

我也有我的生活。

我就像那些臀肉長在臉上的婆羅洲紅毛猩猩那般,
雖然長相怪異但仍被列為瀕臨絕種動物,
與這個蠻有愛心的城市一同生長。
因為經常不出席聚會的原因,
因為不知道市面上今期流行的是甚麼。
同伴已不會再給我打電話,
也不會回覆我的網上留言。
漸漸地, 我已不再上網和用電話了,
我活在那個聽著Yesterday Once More的世界。

同學在中午吃飯時討論放學後的節目,
而我則對著自己的飯盒想著夜晚該租甚麼影片。
你一定不會明白我的感受。
正如從未談過戀愛的人,
不會知道別人失戀的滋味。

不能駕車, 不能趕看首輪電影。
為什麼有孤單的人出現,
是因為相對地有許多人在沒有合上眼的時候都不會是一個人。
而我比較幸運的,
可能就是比他們得到更多的形容詞吧!
寂寞, 空虛, 無聊都很適合用來形容我的生活和我的人生。

我曾經在下午到過附近一間能透過玻璃窗觀看行人的餐廳吃晚飯,
一面吃著魚扒, 一面想著我不需要甚麼。
其實我根本不需要喝早茶,
也不需要看首輪電影。
原來我的人生充斥著許多不需要的東西。
甚至對於這城市,
我也滿不在乎。
即使現在這城市像<>裏的紐約般被肥皂炸藥炸掉,
高架公路和玻璃幕牆全部被炸碎撞爛,
我仍然會坐在這裏數著剩下的魚扒能被切開多少份。

心跳回憶

當我見到工人的傷口被打開時
那道未拆線的疤痕真是十分震撼
我覺得心跳停頓了
然後...眼前開始變成白色的鎂光燈
我叫自己要深呼吸, 深呼吸
緩緩地步出診所
我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
醫院這地方實在是太恐怖了

我從浴室出來就發現一切倒塌了

關不了的廁所門
分裂了的廁所板
乾裂了的皮膚
沒有花灑頭的花灑
跌倒了的暖爐
會噴熱水的熱水爐
皮膚又再次乾裂
拉不上的浴門
蓋不上的廁所板
只會直射的花灑
沒有熱水的熱水器
重播了200次的歌
熄滅了的廁所燈
還招呼了數位到廁所
再次乾裂了的皮膚...